4350章 罪业、功利

    她的目光冰冷而深邃，如同看透了李青云的灵魂。
    “你杀过很多人。”女子的声音如同利刃刺入骨髓，“夺过无数宝物，毁过无数家园。”
    李青云没有否认。
    他的灰金色眼眸微微一沉，声音低沉而沙哑：“是。”
    “后悔吗？”女子步步逼近，黑气随之翻涌，化作无数狰狞的面孔，每一张脸上都带着怨恨与不甘。
    “我不后悔。”李青云立刻开口，直视女子漆黑的双眼，语气坚定得如同钢铁，“修行路上，弱肉强食，适者生存。我杀人，是因为他们挡了我的路；我夺宝，是因为我需要力量。若非如此，死的人就是我。”
    女子冷笑一声：“冠冕堂皇！你以为这样就能心安理得？”
    话音未落，她周身的黑气骤然暴涨，化作无数扭曲的虚影扑向李青云。
    每一个虚影都带着熟悉的面孔，有被他杀死的敌人，也有因他而死的无辜者。
    剧痛从神魂深处传来，那些虚影撕咬着他的意识，将他拉入无尽的深渊。
    李青云咬紧牙关，额头渗出的汗水瞬间蒸发。
    “你们的死，是我的选择，也是这个世界的规则。”他的声音冰冷而笃定，“如果这世间的规则注定要以鲜血铺路，那我不过是顺应了它。错的是这个世界，而不是我。”
    女子显然没料到这一幕，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你竟敢如此执拗？”
    “不是执拗，而是事实。”李青云睁开眼，灰金色的眼眸中燃烧着炽烈的火焰，“若说我的罪孽不可饶恕，那这世间又有谁是清白的？每个人都在为自己的生存挣扎，我只是其中一员。”
    随着这句话出口，那些虚影在他的注视下逐渐停止了挣扎，仿佛被某种力量镇压。
    女子沉默片刻，随即冷笑道：“好一个‘错的是世界’！但你以为这样就够了？”
    她挥手间，黑气再度凝聚，这次化作了一片浩瀚的星空。
    星空中，无数亡魂漂浮，他们的目光充满了怨恨与痛苦。
    “这些都是你欠下的债！”女子厉喝一声，“要么偿还，要么被吞噬！”
    “我不欠任何人。”李青云的声音低沉却充满威严，“若真要说欠，那也是欠那些还活着的人，而非已经死去的亡魂！”
    “你……”女子的表情终于出现了动摇，声音中带着一丝复杂的情绪，“竟能做到这种程度。”
    李青云没有回答，只是默默注视着这一切。
    他知道，这不是结束，而是一个新的开始。
    当最后一缕亡魂消失后，女子的身影也随之淡化。
    她看着李青云，语气中带着一丝释然：“你的心性，有资格超脱当世。但记住，这份重量会一直伴随你前行。”
    女子彻底消散后，混沌空间再次恢复宁静。
    李青云站在原地，感受着体内流转的力量，心中却多了一份沉重。
    随着一阵轻微的波动，混沌雾气中渐渐显现出新的身影。
    这次出现的是一个身着朴素长袍的老者，他的面容慈祥，周围环绕着一片柔和的光芒。
    “年轻人，你的心性确实坚定。”老者的声音温和而有力，“但除了面对个人的罪恶和仇恨之外，你还需面对更深层次的东西，那就是你对这个世界的功利心。”
    李青云微微一怔，灰金色的眼眸闪过一丝疑惑。
    “功利心？”
    “没错。”
    老者轻轻点头，“你为了力量、地位和生存，不惜一切代价。这固然让你走到了今天这一步，但也让你失去了许多更为珍贵的东西。你是否曾想过，你的所作所为对这个世界造成了怎样的影响？”
    李青云沉默了片刻，然而并未表现出丝毫动摇。
    “我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是为了守护我要守护的人。”李青云的声音依然坚定，“如果这意味着要牺牲一些东西，那也是无法避免的代价。”
    老者轻叹一声：“真正的强大不仅仅在于力量，你若一味追求功利，终将迷失自我。”
    李青云眉头微皱，眼中闪过一丝怒火：“我不需要所谓的‘内心平和’。这个世界本就残酷，弱者注定被淘汰，就像仙族发起的清洗之战一样。若四族不反抗，他们早晚会再来一次。”
    老者并没有生气，反而露出了一丝怜悯的笑容：“那么，让我带你看看另一种可能。”
    话音刚落，周围的混沌雾气突然变幻起来，化作一幅幅生动的画面。
    这些画面展示的不是战场上的厮杀，而是那些被他忽视的美好瞬间。
    一位年迈的母亲，在得知儿子战死的消息后默默流泪。
    一群孩子，在失去父亲后无依无靠……
    每一个画面都如同一把锋利的剑，直刺李青云的心灵深处。
    尽管如此，他依然保持着冷静，只是目光变得更加深沉。
    李青云的声音低沉而冰冷：“这些都是历史的走向造成的，但我从未后悔过，也不能后悔，外面的局势没有给任何人后悔的机会。”
    老者微微摇头：“你的心太过坚硬，以至于看不到世界的另一面。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价值和意义，不仅仅是作为你达成目的的工具。”
    李青云沉默良久，终于缓缓开口：“你说得对，但即便如此，我也不会改变初衷。这个世界给了人们太多苦难，我只能用我的方式去回应。”
    老者叹了口气：“这不是回应的方式，而是逃避。你害怕面对自己内心最柔软的部分，所以选择了用强硬的态度来掩饰。”
    李青云的目光闪烁了一下，似乎被这句话触动了什么。
    但他很快恢复了平静，声音依旧坚定：“无论怎样，这是我唯一的路。”
    老者看着他，眼中闪过一丝赞许：“看来你已经明白了部分真相。虽然你不愿承认内心的柔软，但至少你愿意正视自己的选择。”
    李青云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站着，仿佛在思考什么重要的事情。
    与此同时。
    老者的身影突然变得严肃起来，周围的柔和光芒瞬间转变为一股凛冽的气息。
    “然而，理解并不意味着解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