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5章 告御状

    秋日的清晨，天光微亮，露珠仍沾在宫墙飞檐之上。
    空气中透着一丝湿凉，却难掩京都内那股沸腾的躁意。
    自那夜之后，京中暗潮涌动，几位贵公子被打断腿的消息如狂风席卷。
    不仅让权贵圈子哗然，也让寻常百姓都议论纷纷。
    尤其是承恩公府家的徐三公子，往日里欺男霸女，横行跋扈。
    他伤的最狠，四肢经脉皆断，据说请了神医孟葛去都回天乏力，日后只能沦为废人一个。
    不禁让许多人暗自拍案叫好。
    一时间，酒楼茶馆、街头巷尾，尽是关于此事的揣测。
    “听说了吗？承恩公府的徐三公子，竟被人挑断了四肢经脉。
    如今瘫在床上，连一根手指都动不了。”
    “何止是承恩公府，庆国公府的骆二公子、兵部尚书家的梁二公子，还有鲁国公府的伍四公子，全都被人废了！”
    “这可是京城顶级权贵家的公子啊！究竟是谁如此胆大包天？”
    “京兆府尹不是在查么？结果呢？三天过去了，连个影子都没摸着。”
    ......
    而此刻，承恩公、庆国公、鲁国公与兵部尚书四人已齐聚宫门之外。
    几人不约而同地在宫门外停下，四道凌厉的目光在空中交汇，彼此对视。
    怒意、愤懑、恼火，还有深深的不甘，在他们的眼底翻涌。
    承恩公一身朝服，脸色铁青，拳头紧握，连指节都泛起了青白之色。
    他的视线在其余三人身上扫过，压低声音道：“京兆府和五城兵马司都是群吃白饭的！”
    庆国公阴沉着脸，语气冷硬：“既然他们无能，我们便进宫求陛下做主。”
    “不错！”鲁国公咬牙切齿，“此事若不查清，咱们四家的脸面往哪儿搁？”
    “咱们孩儿的仇怎么报？！”
    几人怒火中烧，步履匆匆地朝勤政殿而去。
    谁知还未走到殿前，便被孙公公拦下。
    “几位国公、伍尚书，陛下正在殿内与小季大人商议要事。
    若不急，请稍作等待。”孙公公语气恭敬，却透着不容违逆的意味。
    承恩公压下心头的烦躁，沉声道：“既然陛下正与小季大人议事，我们自当等候。
    不过这件事非同小可，还望孙公公帮忙传个话，让陛下知晓我们有要事相求。”
    孙公公心里清楚这几位的火气，也不敢怠慢。
    立刻让人上了茶水，安抚道：“几位国公稍安勿躁，陛下处理完正事，定会召见几位。”
    几人胸口憋着气，却也无可奈何，只能等着。
    殿内，昭明帝正与季回安闲话家常，氛围倒是轻松得很。
    “回安，你接触几日，觉得五皇子和六皇子如何？”
    昭明帝端起茶盏，漫不经心地问道。
    季回安垂眸轻笑，斟酌着言辞道：“两位皇子资质不俗，行事亦颇有章法，对臣这位皇子师也很是敬重。”
    昭明帝听出他语气中的保留意味，挑了挑眉：“还有呢？”
    季回安含笑道：“陛下素知，皇家无简单人物，臣才疏学浅，不敢妄下定论。”
    昭明帝盯着他看了片刻，忽然失笑，摇头道：“你啊，处事向来谨慎，连朕都不肯透个实底。”
    季回安笑意不变，眸色却深沉了几分。
    他如何不明白，昭明帝这番话的意思？
    二皇子与勇王都已成年，背后势力盘根错节，而五皇子与六皇子年幼，尚未建立起自己的党羽。
    昭明帝如今有意在这两位幼子中选储，自然是为了掌控局势，不愿养出一位尾大不掉的太子。
    这样的选择，恰恰正合季回安的心意。
    未成年的皇子，比起已羽翼渐丰的皇子，更容易掌控，也更好引导。
    季回安眸色微深，嘴角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臣自当竭尽所能，好生教导。”
    昭明帝满意地点头，又叮嘱了几句，却见孙公公一直候在一旁，神色犹豫。
    “孙岩，可是有什么事？”
    孙公公忙低头道：“陛下，承恩公、庆国公、鲁国公，还有兵部尚书都在殿外候着，说是有要事求见。”
    昭明帝眉头微挑，眼神略显疑惑。
    季回安闻言，眼底闪过一抹笑意，心中了然。
    他面色平静，淡淡道：“几位国公有要事求见，不如臣先行告退。”
    昭明帝摆了摆手：“无妨，你也留下听听。”
    殿门大开，承恩公率先冲了进来，一身朝服因疾行而微微凌乱。
    眼眶泛红，声音哽咽，扑通一声跪倒在昭明帝面前。
    “陛下——臣痛心啊！”
    昭明帝一怔，还未来得及开口，其余三人也纷纷跪下。
    “陛下，请为臣等做主！”
    这阵仗倒让昭明帝愣了一瞬，他皱了皱眉，沉声道：“到底出了何事？”
    四人七嘴八舌，哭诉不止，情绪激动至极。
    “臣的儿子徐三，被人废了！手筋脚筋皆被挑断，如今成了废人一个！”
    “我儿骆虎亦被打断了腿，行凶之人心狠手辣，简直毫无人性！”庆国公痛心疾首。
    “还有我儿！”鲁国公不甘落后。
    “京兆府尹无能，三日了，仍旧一无所获！”兵部尚书义愤填膺。
    昭明帝闻言，眼神一沉，猛然坐直了身子。
    声音低沉：“你们的意思是——他们在同一夜，被人打伤？！”
    “正是！”
    昭明帝眸色幽深，沉吟片刻。
    这几家的这几位公子，他都略有耳闻，不是什么良善之辈。
    仗着家世功勋作威作福，得罪的人估计数都数不清。
    他语气透着威严：“此事若属实，的确骇人听闻。京兆府尹，竟还未查明？”
    “陛下，臣等实在等不起了！请陛下下旨彻查！”承恩公悲痛欲绝，语带哽咽。
    昭明帝敛眉不语，目光转向一旁的季回安。
    季回安一直静静地站在一旁，看着这一幕，嘴角含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神情云淡风轻。
    这些人慌乱、愤怒、不甘，却又无可奈何的模样，倒是比他想象中还要精彩几分。
    堂堂国公府的公子，被人如此羞辱，却连个影子都查不到，如何不让他们怒火攻心？
    而他，就站在一旁，看着他们如何挣扎，如何愤怒，却又无计可施。
    昭明帝深深看了他一眼，缓缓道：“此事，朕会令玄衣卫去查探。”
    “几位先回去，让御医去给孩子们瞧瞧伤。”
    承恩公等人咬牙忍耐，眼底满是不甘。
    但也明白，只能如此。昭明帝松口彻查也算给了他们颜面。
    而季回安微微垂眸，心底冷笑。
    “回安，你留下。”